【战争组】 Mariage D’amour


看了一眼最后修改日期是两年前.定稿日期大概就是三年前了.

并不算是纯粹的黑历史,虽然语句稚嫩(日漫风(....

原来一个想做战争组主题同人本的太太叫我帮忙写的文,不过鉴于他已经跳HTF坑了(我也是,唉),现在发出去混个更也没多大关....系吧.

....吧.

两年来写不出任何能让自己满意的作品,无论哪一个在心理层次都达不到这篇小短文当时带给自己的感觉.

发出来自怨自艾一下,生活总得继续,梦想总是覆水难收.

毕竟有些东西不会再来.



短诗改自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镜中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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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如果我碰巧把手指

用烟头烫出泡,

或者在慌乱中

误穿旧得蒙灰的大头军靴,

亦或是醉得举不稳酒瓶

破碎玻璃扎透鞋底,

我会忍着不哭,因为这让我想起

那些曾经认识的年轻人——

他有稚气的鬈发,声音轻快得发晕,

他的头发如蓟的毛刺,

腰杆像高高的玉米,

讲话沉静,语调悲凉——

那是久远的一个夏日,

久远的一个下午时光,

我坐在草地上。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他坐在长满草的山坡向阳处,感受到日光在眼帘上流转着。于是军人的思维神经松弛下来,他陷入战争以后最安逸的无意识之中。

几乎只是恍惚了几秒,耳边突然炸开一个响指,惊得他头皮一僵,睁开眼又闭上。

“谁?”

晚霞已经褪了色,如此温柔的玫瑰灰。

“是我呀!快坐起来,听我说!”

他用力适应着光线睁开眼,重重地拍了一下上额使发昏的头脑清醒一些。那个有着褐金色鬈发的年轻人转过头把一个镌着金色烫边的请柬塞进他怀里。

“伙计!我就要结婚了,你当初说过什么可别给忘了!”顿了顿又说道,“带好苹果派和啤酒啊,少发呆——明天我来接你。”

他把请柬合上,抬起头环顾了四周。来人早已大笑着离去了,霞光散去的黑暗和凉意像雾霭一样笼罩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站起来往回走。

“混账玩意还记得那个啊……”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人们坐在驳船的船沿,眯起眼小心翼翼地卷高裤管,用少见的阳光烘干自己湿漉漉的绑腿带。

“喂,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以后你们要干什么去啊?”Mouse Ka-Boom从船舱里探出头来,冷不丁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老妈要我早点结婚呢。”

“结婚少不了我们的喜酒啊!”他从驾驶室侧过头朝着Sneaky笑。

“婚礼第一排座位是你们的,不过给我自己带啤酒,老醉鬼们。”Sneaky抬眼瞧着灰蓝色的天空,低下头把家里寄来的信叠得整整齐齐塞回信封。

他故作气愤地卷起手中的《花花公子》用力敲了一下Sneaky那家伙的头,“不就是带酒吗?一箱扎啤,给你扛过去。咱们不醉不归,是吧?”

“我哪天结婚了,你们可他妈不许不来啊。全部醉得连亲妈都不认识才好——哈哈哈!”

“我结婚那天就一直等着你们的扎啤啰,Mouse,Sneaky?”

“当然,在婚礼现场上啊,咱们要喝着扎啤,唱‘星条旗永不落’,再把这套军装配上领带,不醉不归!”

“可不是——我还真期待!怕了你吗?咱就这么定了!”

那一年战势的乐观让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战争即将结束的错觉,每一个人都在盘算着回家的事情而心情高昂。他在之后每一次心生绝望地以为这战争永无穷尽之日时都会清晰地记起这个下午的日光。每个人的笑容,精神饱满的样子,说过的每一个字。还有那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的语气。

这一次他也仍然记起来了,金色的日光散去,晚风的凉意淹没上来。周围景象影影绰绰地黑暗着。

 

 

盛在高脚酒杯里的啤酒(正是把啤酒装进高脚酒杯的恶趣味),盖过了婚礼进行曲的国歌,他摩挲着下巴,今天他的胡须刮得格外干净。

Sneaky搜寻的目光恰好和他碰上了,他三两步跨了过去,一个大大的熊抱抱住Sneaky的肩:“这么多年你和Mouse跑哪里去了?怎么退役以后就没联系了?”

比他要高的Sneaky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灰眼珠里闪着格外清亮的光。“别提了——说来话长呀,伙计。”Sneaky乐呵呵地冲他歪着嘴角笑。

这两个把领带打得人模狗样的家伙。真没想到喔,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还是在那个当初死也不结婚的Mouse的婚礼上。

招待完宾客后匆忙从后面追来的Mouse冲过来给两个人一人一掌,大声喊道,“啊呀!你们两个——带酒没?”

“伏特加,为喝醉预备的,怎么样?”Sneaky举起两个瓶子,把它们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铮铮声。

他也把手里的啤酒箱子用力丢在桌上,甩了甩酸痛的腕子看着两个人大笑。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喝酒喝酒!咱们今天必须一醉方休!”

他把酒杯举得高高的,一仰脖子狠狠灌了进去。

Mouse挥了挥拳头,“当然、当然!”

”是啊——没关系,慢慢喝吧,醉了也会有人送你回家的。”Sneaky张着嘴,眼睛却望向别处,仿佛正整理语序,但他最终只是低下头笑着补充了一句话。

两杯酒见了底,他猛地把杯子砸在桌上,再倒上一杯。

“多少年没有再见面啦——啊!你们两个一点都没变嘛!”

“队长你可变了不少哩,过得还好?”

“差劲透了——说来也话长。继续喝酒吧!”

他揉了揉眼眶,然后是鼻头,侧过身给Mouse又倒了杯啤酒。

“谢谢老大-队长!咳,还真是很久没见了,看起来又好像是昨天我们才离开一样。”

 

 

听到这话他低下头沉默了半晌,随即拿过伏特加抖着手斟了一杯,横横心一饮而尽。

“你们这两个家伙!突然就不见了,消失了,为什么!”伏特加酒劲确实猛烈,立刻就窜上了头,他可以听到自己脸上的血管弅张的声音。眼圈也红了起来。

“好久!是吧!你也知道——Mouse,好久都没看到你们两个了!!战争结束到现在,都——都多少年了?!!!”

“我去你们的……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做出在婚礼才终于联系我这种混事情吗?”

“老子找了你们好久!!!”

“为什么!连我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分离…吗?”

“那个时候丢下老子干什么去了!啊——狗日的!我告诉你们别他妈拿我开心!”

“这么多年什么声儿都不吱一个,我他妈的以为你们两个都死了,死了好吧!你们怎么全跑了啊!”

“啊——蠢货、蠢货、两个蠢货!就是你们两个人害惨我了!现在我脑子里有另一个鬼家伙——每秒钟都不消停消停!”

 

他突然沉默下来,因为他看到那两个家伙低垂下头,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温和的笑容看着他,仿佛在要求他住嘴。

他突然不甚惶恐地住了嘴,深怕失而复得的伙伴会再次突然从面前消失似的。他理智地结束了话题,抬着头低声笑,又重重地一拳砸向餐桌,餐刀餐叉随之心惊肉跳地一弹一弹。

“Mouse!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我们原来的那个长官?”

“当然,蠢家伙,犀牛啊,谁不记得?”

“哈哈哈哈!犀牛,对!他的鼻子上有个瘤,说话总从鼻孔里出气!”他一拍大腿用力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对啊,你的婚礼,多重要的事,怎么别的人也没来啊?”

“他踩到了地雷线,炸断了腿。队长。我们两个还把他抬回医院了呢。但最后好像因为伤口感染。”

“啊!死得好!!那个时候装进袋子的都上了天堂!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得下地狱!”

 

“你醉了,队长。”

他仰起头高声笑着,举起斟满啤酒的酒杯像是拳击手做挥拳运动一般和两个队友轮换着撞击杯壁,脆弱的玻璃猝不及防地裂成几瓣,酒液迸发出来,还有血。

“噢操!我的手!”

他捂着自己的手掌夸张地大声叫嚷,连正在自顾自地喝酒的人们都奇怪而鄙夷地看着这个粗鲁的美国大兵,他还在笑。

“Sneaky你还记得Patty吗?那个一头黑发的美人儿——是个伞兵,飞机开得真好!多高的地方都敢跳下去!天哪,为了Patty我们两个还打过一架!”

“对了对了,Mouse,你还记得在西贡那个时候我们总去的一家酒吧吗?那个味道像巴氏消毒液的啤酒?”

“唉呀,还有那个大雾天,就是那个有史以来最浓的,断断续续下了四个月的雨以后就开始的浓雾——”   

“喂,你们还记得吗?”

还记得……我很想念你们吗?

他大笑着,不合时宜的泪水却顺着眼角大肆落下,他拼命抬起手背去使劲儿擦着,又颇不好意思地赶紧道歉,“哎——婚礼上我哭个什么劲儿啊——是手,手疼……”

他一面还在咧开嘴角笑着,朝两个人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说着当初的事情,哪怕说出来的字句连自己也已经快要听不到了还仍在不懈地补充着些什么,眼泪凝在了军人的下巴上,一道道的。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们,好想念你们啊……你们到底在哪里……那个时候……为什么你们……我可是队长啊,我才是队长啊……!什么都不告诉我!再回到那里吧,怎么可以这样啊,混账——我一直在等着你们啊混账!”

“都是些什么事啊……我,真的很想你们回来啊……那么久……”

“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可不许不来!你们一定,一定一定要记得……”

“遵守承诺参加我的婚礼啊……求求你们了,一定……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会一直像傻子一样等着你们的……”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翻倒在了桌子后面,醉得几乎不省人事。

那两个家伙无言地——至少在他看来是无声的样子——朝他伸过手去。他伸出手想要扶着战友的手重新坐起来。

 

但接着他发现自己抓了个空。

他睁开眼。

午后的阳光恼人极了。

然后他眼花缭乱地闭上眼。



 

 

他睁开眼,雪后格外强烈的白色日光刺激在虹膜上,一阵眩晕后他闭上眼。那被雪洗净的苍茫晴空映在眼帘里也模糊了视线。

“回去吧。”他再次睁开眼闷声笑着,语调关切勉强带上感情。身后的女孩儿答应着,他却能听出这个孩子此时仍然保持原来的动作,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用忧虑至极的黯淡眸子盯着他的后背。

 

有些承诺的确是永远实现不了的啊。

日出然后日落,多么惨淡的光景,清冷的白气在慢慢散去,又重新凝结起来,反反复复,反反复复。青色的天空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冰,冻结着暗红色的霞云,就像是全世界慢慢地调低了亮度一样变得昏暗,昏暗,昏暗下来。指尖贴紧在窗上,聚集起来的水珠顺着玻璃肆意淌着,就像是一道道裂痕割开了整块雪景。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在冬日来完成这样一个仪式,这么冷的天,壁炉里的木柴劈啪作响也仿佛是在燃放着冷焰火,新郎穿着褪色的军装却打上庄重的领结,就仿佛是在穿上游泳裤烤火一样奇怪。

第一排的座位空荡荡的。

“你是否愿意这个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守护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当牧师用那一贯的腔调询问起新郎千篇一律的话语时,他只是徒然地发着呆,片刻之间他转头注视着他的新娘。宾客并没有任何缺席的人,事实上也没有太多人被邀请到。

新娘惶然看着他。

 

不……不对,你们赶紧来啊,这会儿可要迟到了……是吧?

为什么要这样?

站在门口,现在,立刻。

开什么玩笑,到底是什么,什么啊!

他抬起眼,对牧师说道,“I do.”

接着他抓紧时间偷偷朝外看了一眼。

 

他清晰却又不真切地记得那天清晨。他整理好一切,拉开了由于过冷反倒十分炙手的门把手时,猝然就有漫天的雪片席卷而入,拥挤地裹挟着他,他干燥的面颊被朔风烫得发疼。顷刻间就有孤独感从脚底涌了上来,他迈不开步子就像是生了根的树。离开家时有密集的雪花被劲风拉成长线,纷纷扬扬地地落在行人脸上。大雪漫上了天空,房屋和道路,他开着车在回转的柏油马路上前行,让人想起大雾中的驳船。

 

雪停了,礼堂外正在融化中的雪被来往的行人踏得污黑。

但是他眼里倏忽间一亮,他看到门口有温暖之至的明黄色日光,白净的雪里透着绯红色,霎时间他看到有人站在那里,隐约眯起眼朝着他笑,咧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喊叫,下一秒他安静地垂下眼帘。

 

他哗啦哗啦翻动着婚礼的烫金请柬,熟练地在Dear的后面用钢笔添上名字,他端详着还未干的黑色笔墨,在那一刻习惯地流露出微笑,却在下一秒抖着手疯狂擦去笔迹,擦着擦着就悲从心来,在撒得满地的硬卡纸里不顾手上的墨迹拼命捂住脸。

 

我不能等你们啦,战友们。

他坐在那最好的座位上,给两个空荡荡的座位摆上了酒杯,又斟满了酒,轻轻地互碰了一下。

“那么,干杯。”

“咱们不醉不归?是吧?”

“你还记得吗?Mouse,那个犀牛长官?”

“你还记得吗?Sneaky,那个漂亮的伞兵,特别会开直升机。”

“对了,还有那个弥漫着大雾的雨季啊——”

“西贡……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承诺,随便就许下的鬼诺言,打牌输得很惨的时候,喝醉酒的时候,坐在驳船上胡诌瞎侃的时候。”

“谁能遵守啊——操,谁都不能。”

他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散席的婚礼上空留一个醉倒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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